顾南平

官人莫急,且听妾身娓娓道来

【苏靖/殊琰】琅琊奇谈(一)

阅前必读:

无售后,无逻辑,无责任

聊斋,偶有惊悚; 苏靖/殊琰

大写加粗: 双性萧景琰 ,雷者误入



《易经》有云,天尊地卑,天乾地坤;乾乃初始,坤生万物。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合四象,四象生八卦。春之息秋之粟,莫不皈依节律阴阳。

故天地之为阴阳,日月之为阴阳,男女之为阴阳,乾坤之为阴阳,二炁交感,因而化生万物,实乃互体互生,互不可少。

凡阴阳相合、乾坤相依,方得衍大道,而实为个人所不能。常人所不能者,乃天道造化,沐恩于世,众生史称神子也。

开文三年,天降神异,西南方隐现五彩斗光。南梁武帝恰得子,竟兼备阴阳而有神子之体也。

列国皆惊,无不叹服朝宗。

梁帝大喜,以为国之大幸,遂诏告天下,封其为储君,名之以“琰”,乃无暇美玉耳;常诲于畔。

开文十六年年中,梁帝大病,琰侍汤药,痊,改年号为承平。

承平九年,帝欲禅位,遂命太子萧景琰亲下江南、查察诸郡县志载官僚贵戚,以全民心。

  

琅琊奇谈之鬼尾

第一回

 

承平九年春,孟夏四月,和风乍暖。

距惊蛰已一月有余,艳如桃李、秀如粉杏的大都过了时候。眼下的时节刚过清明,没了那些粉嫩暧昧的颜色,无非一片深深浅浅的翠绿黛青,反倒叫人觉得冷清起来。

从金陵一路南下,经义兴、吴兴二郡,太子一行终于抵达钱塘境内。

钱塘隶属东扬州会稽郡下,其自古繁华,所谓三吴都会,十里人家。原本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哪曾想近几个月竟也频频出了怪事。

萧梁立国未久,太子乃是自立国来的第一位神子,说是四海来朝也不为过。故而这几月里,江南一带忧思惊惧的沿路百姓但凡听闻太子途经,无不欢欣备至,轻则高呼千岁,重则归家敬香参拜。

东扬州刺史、会稽太守、吴兴太守、钱塘县令及衙署几十人自辰时便在城门相迎,待到日上三竿,官道上仍是不见太子一行踪影。

此次南下,太子仪仗共一百一十七人,车马十八架,太子卫队五百五十人,一路上行得虽慢,掐指算来,这一日怎么也该到了。

因此任凭年过五旬的东扬州刺史吴可必如今一身厚重袍服在烈日下摇摇晃晃,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唯恐错过了时辰,误了迎接太子的大事。除他之外,众官员无不被晒得面如金纸,汗如豆大,却仍不敢面露难色,只战战兢兢地守着。

过得片刻,蝉鸣渐躁,日头悬挂在天际正中,宛若一张涂了铅粉的粗鄙妇人的面孔,让人不愿再瞧第二眼。

一名灰衣仆从极小心地绕道刺史吴可必身边。他眉眼细长,人生得瘦高,面皮发黄,端的一副獐头鼠目的嘴脸。

“太子下榻的府邸可都安排好了?”吴可必谨慎地揩了额角细汗,压低了声音问道。

“已收拾妥当。”来人面露仓皇,“小人正要回禀大人此事,不知怎的,一炷香前,太子行辕已抵达府邸了!”

吴可必闻言登时瞪大两眼:“怎不立刻来通报?”

“太子一行收了仪仗,换了常服,说是今日一早便从西城门入了城。太子卫队更是昨日起便陆续入城了。”下人面露为难,“小人也是适才见了他们的身份文牒才信。”

“该死!该死!都是一群饭桶!”吴可必连骂了两句才觉察不妥,连忙收敛神色。他左右环顾一阵,又唤那小厮附耳过来,急急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府中歇息了?可有说什么?”

“小人并未见到殿下。”下人道,“听府内女官说,殿下这几日身体不适,一入府便先行歇息了。还叫人不要打扰”

“那殿下可有在城中四处看看?”吴可必忙追问。

“小人已替大人细细问了,不曾有过。”下人一副明了态度。

“那便好,那便好。”吴可必好似大松一口气,登时舒展眉宇。他略一振袖,再转而朝众官吏时已是一副泰然面色,朗声道:“殿下身体微恙,现已在行宫下榻歇息,不可打扰。众位大人这便先行回去吧,待明日再于刺史府内细商觐见之事不迟。”

“吴大人,卑职治下有要事启奏太子殿下!事关重大,卑职不敢私自定夺,特请禀报太子。”吴可必话音刚落,一名白面皮书生模样的年轻官员便一步踏前,躬身道。

吴刺史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慢条斯理道:“韩大人须知,太子乃国之根本。殿下身体为重,若是因为你这一个小小太守治下的政务耽搁病了,我担待不起,韩大人想必也担待不起吧。”

“卑职不敢。”

韩姓官员眉头紧锁,正待要再说什么,吴可必却已经置若罔闻地迈步离开了。刺史身后几名典签和别驾纷纷朝他递来似笑非笑的神色,随即匆匆离去。一大群人乌央央的,转眼倒也走得一干二净。

日头毒辣,晒得人皮肤隐隐生痛,韩文章低叹一声,无奈地微微摇头。

“惠清,这可如何是好?”钱塘县令吕文恭急道。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他与韩文章都是下品“浊官”,说人微言轻尚是小,备受排挤、上奏不达天听才是大。

“存周莫急。”韩文章安抚道,他言罢,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城中太子行宫方向,语气殷殷,“只盼我们这位太子殿下,是个耳清目明且不怕事之人,否则……只怕此事难有善终。”

他话音未落,蓦地万里晴空之上一道闪电划过。电光亮极,白日里的浓云也被映照得靛青森寒,远近天际皆是一片灰暗压抑,教人心生畏惧。

“要下雨了。”韩文章抬眼望天,心下一片惶惶。

 

 

雷声滚滚从天地间传来,好似有地动山摇之力,临近傍晚,天气却越发闷起来。

钱塘城外的柳林里,柳丝拂动,细叶如洗。正是四月里,漫天柳絮好似寒冬腊月里的鹅毛大雪,绵密粘人,教人鼻子发痒。

一匹枣红马势如疾风地奔入柳林,好似一笔朱砂撞进了浓淡不一的汁绿。

马上却是乘着一人,背脊笔挺身材修长,月白的袍子鸦青的里衣,乌发盘了髻,戴着顶精巧的白玉冠,从背面看生得挺拔英气,煞是好看。

“殿下慢些!”两匹棕黑大马紧随其后,为首的一人出声唤道。

枣红马上的人闻言便勒了马缰,转身向二人看过来。

只见他生得鬓如刀裁、鼻如悬胆,耳垂小巧可爱,薄唇色如打苞的海棠,一双眼眸清亮如星却澄澈多情,当真是不世出的俊朗相貌。

这一行不是旁人,正是南下的太子萧景琰与其副官列战英、戚猛二人。

“快些,”萧景琰催促道,“若是下雨,恐城门会提早下钥,只怕赶不上入城。”太子行辕想必已早入了钱塘城内,若萧景琰再耽搁,叫人看出了太子不在行辕内,反倒多了十分麻烦。

天色越发晦暗,枣红马在原地不安地来回打转,萧景琰见状便伸手轻抚马鬃。枣红马名唤“赤浵”,乃三年前为萧景琰所驯服,彼时亦颇费了一番周折。

“殿下恕罪,原是想快些的。”列战英同戚猛赶了上来,戚猛便出声抱怨道,“只是不知怎的,我与列将军所乘这两头孽畜今日好似魔怔了,竟连连从大路上离开,怎么鞭打也不肯再向钱塘行一步。”他说着,指了指胯下的棕黑马匹。

戚猛此人生了一副忠厚老实的相貌,为人也是赤诚勇猛,他在萧景琰治下军中领兵多年,颇有威名,人也有勇有谋,且从不乱说话。

萧景琰闻言也微微拧眉。

无需戚猛直言,自临近钱塘,萧景琰也发觉,平日里乖觉机敏的赤浵也变得磨磨蹭蹭,好似有所畏惧不愿入城似的。

闷雷阵阵,晚间的风里多了细密水汽,俨然大雨将至。

千万条柔媚柳丝自风中款摆,好似无骨的美人腰,虽风情无限,却影影绰绰难以看清,暗处好似蛰伏着不知什么东西似的,莫名让人心生异状。

四下里无一点鸟鸣虫声,乍一看去,远近除萧景琰三人,竟好似再无一个活物。

“这一片柳林怎如此大,行了如此久还不见出路,莫不是……有什么古怪。”戚猛有些不安,他胯下的马匹也在原地连连踱步。

“休要胡说。”列战英立时出声道,“殿下乃神子,天命护体,便是有甚邪祟也不敢作怪!”

萧景琰闻言却是微微沉吟。自离了太子行辕,他们一行三人从吴兴一路微服前来,所见所闻都令人心神难安,戚猛此言虽尚无依据,却也教他不敢轻易托大。

“莫要再说了。”萧景琰沉声道,“此地距钱塘不过十里,我们只朝着东去便是,若当真有什么,无非兵来将挡。”他说着,夹紧马腹提缰而去。列战英与戚猛对视一眼,纷纷默然跟上。

飞絮如雪,没完没了地沾人衣襟。萧景琰策马疾驰,忽而一道闪电自头顶划过,远近一整片青纱帐似的柳林都被蓦地被照亮了。

只见前方路边隐约有一块青黑大石,细叶朦胧间,好似有一名青衣束发的男子背影。

吴兴及会稽几郡几月来频发怪事,寻常百姓人人自危,便是白日里也要结伴而行。如今金乌西斜,天色晦暗,在这城外十里的荒柳林里,怎会有一人不顾雨之将至,凭空端坐在这大石之上。

萧景琰心底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远远便勒马停下,随即促着赤浵缓步朝着那人而去。

“殿下莫要靠近!”戚猛低声自一旁低声提醒道,“这人孤身一个人,听了马蹄声也不转身,实在恁的古怪,属下怕……怕是有异。”

一道惊雷落地,隆隆声教人心头乱跳。日头沉入山后,于是好似天地间仅剩的一点亮光都汇聚在这小小一片空间里,被四周伺机的黑暗逼得无处容身。

雷声消逝,耳边全是风拂柳叶的簌簌声。萧景琰逐渐走得近了,终于将那人的形貌自背后看了个大概。

对方一身富丽却雅致的灰蓝衣衫,绝非普通百姓打扮,他黑发束冠,依石而坐,看不清面貌,不过好似正在等人。

“城外巧遇,虽不遇天公作美,却也有缘。”萧景琰在几步开外勒马驻足,朗声道,“在下过路之人,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为何在这城外林中独坐?”他话虽说得客气,整个人却是绷紧了心神,右手五指微微拢在腰间佩剑上,只等对方稍有异动便将其斩于剑下。

柳絮如一层薄薄的暖霜,不声不响地迷了人的眼。萧景琰只觉得眼前一晃,好似隐约在石边看到一条极斑斓的物什。那东西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而端坐在石上的那人却一派安然,且正不慌不忙地朝萧景琰转身看来。

对上青衣男子眼眸的瞬间,萧景琰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所谓目似点漆,面如冠玉大抵就是形容这般人物的。对面静坐的人手持一柄折扇,气质温雅。他自下而上地朝马背上的萧景琰看来,眸光温和,唇角似是隐隐带笑,开口亦是一副好嗓子。

“在下梅长苏,在此地恭候殿下多时了。”

萧景琰短短一怔过后,随即重拾戒备,一对眸子满是提防,不卑不亢地道:“先生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要来。”

对面的梅姓男子略一颔首,轻笑道:“不仅如此,在下还知道,殿下今日便要入这钱塘。”

“你究竟是何人?”萧景琰沉得住气,他身后的列战英却有些按耐不住了,当下急急开口厉声喝问道。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抬起,萧景琰止住手下将领焦虑的发问,又望向梅长苏,不疾不徐道:“本宫正是要入钱塘,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青衣男子却是微微摇头:“殿下不可入钱塘。”

细叶摩挲间沙沙作响,雷声像是一路追着人过来一般,震得人心肺皆是一片发麻。

“为何不可?”萧景琰凝眸问道。

“殿下做什么与他这般好生说话,这等妖人,一刀斩了便是!”戚猛愤愤已久,说着便下马上前,手中一柄银亮如雪的佩刀出鞘,登时刀光四溢。萧景琰竟也不加阻止,只仍凭他走上前。

“吴兴有异,殿下莫非以为,钱塘便无异样么?”

眼看刀已送到眼前,青衣男子的眉眼被刀光映照得英俊至妖异,他却不慌不忙,仍面上带笑地望着萧景琰。

“戚猛住手。”危急关头,萧景琰终于出声阻止。

一柄带风的大刀在距皮肉不过几寸距离的地方停下,几缕断发轻轻飘落。

梅长苏却恍若未觉一般,他侧头拂开肩头的断发,从容不似作伪。两下里都心知肚明,萧景琰本无意杀人,不过是借手下试探一番深浅,看看是敌是友罢了。

“以殿下之识,梅某不妨对殿下坦言。”青衣男子终于站起身,他敛了嘴角笑意,神色也冷厉严肃起来,“这钱塘城里,有污秽之物祸乱百姓。殿下虽身为神子,妖邪难近,却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来得好。”

赤浵不安地在原地刨着土,好似畏惧得很。萧景琰闻言,眉心紧蹙,半晌却不再追问,只道:“若我非入这钱塘不可呢?”

青衣男子却看着他,蓦地摇头轻笑起来。

“先生笑什么?”萧景琰大为不解,一对英气的眉蹙成好看的形状。

“我是笑自己,明知拦不住,却还是要前来一试。”梅长苏解释道。

萧景琰却是拧眉默然,半晌又道:“我不曾见过先生,先生想必也不曾见过我。不知先生究竟何出此言?先生又究竟是何人?”

“故人。”梅长苏笑一笑,“殿下的确不曾见过我,但我却是见过殿下的。”他说着,略一思忖,垂手将扇坠解下来,递向萧景琰。

“这是做什么?”萧景琰却不伸手去接,只挑眉问道。

“殿下这几日可是有些头晕不适,即便入眠也噩梦连连?”梅长苏说着,竟主动走上前去,欲将手中扇坠系在了萧景琰的腰带上。

“殿下小心!”戚猛与列战英二人纷纷急道。

许是有生人靠近,赤浵烦躁地打着响鼻,被萧景琰勒紧了缰绳才没躲开来。

“在下虽一介白衣,却偶尔习得一点方外之术。”将丝带系在萧景琰腰间,梅长苏只觉靠得近了,鼻端全是一股浅淡却沁人心脾的苏合香味道,心下不由越发柔软,“一件小物什,没什么打紧的,殿下且戴上三日,兴许不适会有所缓解。”

萧景琰低着头,只瞧见对方十指修长,手背微现青色静脉,皮肤却较常人白三分,不知是他身体不佳还是什么缘故。

他一边想着,竟也由得男子将扇坠系在他身上,倒叫一旁的戚猛、列战英两人白白担心。

萧景琰伸手撩起腰间的扇坠,只见是条有些旧了的石青色丝绦,中间一枚小指长的青玉坠,样子倒也别致,其下一条湖蓝色流苏。

萧景琰有些发怔,一时觉得这扇坠似曾相识,一时又觉得当真是物似其主,这扇坠就如梅长苏此人一般温文冷清难以捉摸。

“要下雨了,殿下快些入城去吧。”梅长苏退开几步,以折扇指了指,“殿下只朝着这个方向去,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瞧见城门了。”

“先生孤身一人,竟不入城?”萧景琰反问。

梅长苏浅浅一笑,却不回答,只道:“殿下勿念,青山不改,兴许我们还会相见呢。”

萧景琰凝眸仔细看了他片刻,瞳仁映着柳林的碧色,琉璃似的透亮。他终是点一点头,夹紧马腹。赤浵轻嘶一声,倒像是急着离开似的,匆匆朝着梅长苏所指的方向去了。

列战英同戚猛二人见状也都纷纷翻身上马,防备地看了梅长苏一眼,才紧随萧景琰而去。

赤浵奔出去了几十米,萧景琰才忍不住回头看去。

却见漫天飞絮里,天地间唯余沉沉碧色,一块青黑大石寂寥地坐落于路边,再不见适才青衫曳地的俊朗男子。

天色渐暗,若是寻常人走入柳林里,想必也是看不到的。压下心底千百种疑虑,萧景琰再不做他想,只快马加鞭地朝着钱塘方向而去。

 

 

子时将至,夜色黑如墨染,层层叠叠压境的浓云终于降下雨来。雨势汹涌,绿豆大的雨珠直往屋顶上砸,“噼噼啪啪”的声响如同炒豆一般。

太子行宫内已无灯火,正堂前的青石砖地上不知怎的积了薄薄一层雨水,水面被狂风一吹便起了皱,像是被捏到一处又松开来的残破凝霜纸。

白日里看起来恢弘漂亮的支柱、台基、栏杆等物什,被不甚清亮的月光一照,便在晃动的水面上投落扭曲的阴影,乍一看便如同群魔乱舞似的。

蓦地,一片乌云遮挡了月色,天地落入一片了无生气的黑暗中。

正殿廊下,一个晦暗古怪的影子无依无凭,如同一缕渗进泥地的墨汁,却不可思议地顺着柱基缝隙极慢地、无声地朝着正堂房间游去。

风穿过梁间的缝隙,发出的声响如同有受了冤屈的女子在哀哀哭泣,又像是不知事的婴儿在咯咯发笑。

那影子终于触及正堂的房门,正化作一线,悄无声息地顺着门缝流入屋内。

夜越发深了,后半宿有雾意拔地而起,白茫茫的水汽氤氲在石砖和地面上,直教人一看就先生出三分寒意。

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那已经探入正殿的影子忽得缩了回来,好似被烫到了一般不住颤抖。即便如此,它却还是不肯罢休,过得片刻,再一次将婴儿手指粗细的部分挤入正堂门缝。

但这一回它却像是比上回吃了更大的亏,伸入房中的纤细阴影部分再抽出来时,竟生生被灼得冒出了紫黑色薄烟。

黑影不敢再试,却好似仍不甘心。它在房门外的地上盘桓踌躇许久,时而顺着墙壁爬上屋檐,意图通过窗缝进入屋内,却也没讨到好处,只得悻悻作罢,寻着来时的路重新隐没入砖石廊柱的缝隙间。

次日辰时,已然大亮的天光透过窗纸落入屋内。

萧景琰睡得极沉,竟是一夜无梦,直至此时才堪堪醒来。起身穿衣,他望着屋内凭几上串着丝绦的青玉坠,一时有些出神。

萧景琰自离开吴兴,已有好几日没能睡好,症状倒真如昨日那个名唤梅长苏的青衣人所说,起初是难以入眠,后来便偶尔头晕昏沉,夜里即便睡着也是噩梦连连。

起初萧景琰以为是沿途奔波再加所见所闻十分诡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致,便也未曾对人讲起,不过如今看来,倒好像并非如此。

微微咬了咬下唇,萧景琰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将那枚扇坠系在腰上,这才开门出去。




—— 第一回完 ——

这回是真 · 讲个鬼故事了︿( ̄︶ ̄)︿

 @小白白 双性梗的来啦~

评论(17)
热度(377)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顾南平 | Powered by LOFTER